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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法絮语
书法絮语
 
原学玉
 
 
     说到书法,不禁使我想起临碑、临帖的问题,既然是临,当然是要临得“像”,但是不是一定要像复印一样,字形“一点不差”、达到几乎能以假乱真的程度?窃以为大可不必!据说王羲之的《兰亭序》即兴书写完后,又重复写了几遍,总是感到不如初稿好,重复写一遍与初稿一样、或胜过初稿的作品,书圣自己都做不到事,让我等凡夫俗子去做,这不是强人所难吗?!即使是临得惟妙惟肖,毫无二致,又能咋样?充其量不过是重复了复印机的功能!纵然复制的比原来的还好,那也徒劳无益,因为它是复制,没有创新的基因。通过临习碑、帖,学习前辈书法家碑帖真谛,摸索、研究、总结其中带有规律性的东西,进而达到神似,这才是临习碑、帖之要义!至于字形的问题,有个六、七分像也就不错了。有唐以降,历代临写《兰亭序》书法大家者多矣!从“形似”这点看,彼此间差异很大,在我看,与唐代书法家临写的摹本比较,其中有的连五分像都不够,这便是明证。这并不是说这些书法家没有能力——临得更像一些,而实在是没有“那个必要”!当然,如果是像博物馆这类部门,为了收藏,搞个临摹本,那还是要尽量临得像一些,形神兼备,那须另当别论。
     至于说书圣再也写不出比《兰亭序》初稿还好的书法作品,这事很值得商榷:以王逸少的水平而论,重复写几遍,至少可以避免涂抹,比原来写得干净些,败笔处也可以调整一下,写得美一些,这是毋容置疑。
     再写不出比《兰亭序》初稿还好的书法作品,这话该如何理解?在这里,书圣王羲之一不小心,泄露了一个天机:真正艺术创作是不可复制的!这并不难理解,时移境迁,条件变了,环境变了,书写时周遭的氛围不同了,书写者本人的精神状态、身心状况等,不可重复,不能“复制”,如何能走回头路?须知这是艺术创作,而不是程式化的产品生产。还是古希腊哲学家说得好:“人不能两次趟过同一条河流”。书法者,抒发是也,它原本是一个师造化,写心情、自然流淌的东西,有似小河流水,如何能一点不变形地重复原来流动的状态?!
     在这里,我还要说句不中听的怪话:即使像书圣写的《兰亭序》这样的名帖,也不是字字好,笔笔好,也有败笔的地方,有些笔画正是书法之忌,有的字写得也很丑。这样的有涂抹的行书,送到当今的书法大赛,甭说是全国书法大赛,即便是地方书法大赛,是否能入围恐怕都成问题。“天下第一行书”的称谓,是李世民凭借他的地位和影响,将其尊为正统——而且是唯“王”独尊,给捧起来的,以致代有承袭。所以,临习《兰亭序》时,也要有所取舍,做点具体分析,不能不加分析地全盘接受。这并不奇怪,书圣,也是人,是人哪有不失误的?不然的话,“天下第一行书”,为什么竟有多处涂改?这很正常,否则,才是不可思议的。须知那是书圣在“群贤毕至,少长咸集”、“引以为流觞曲水”、小酒喝得醉醺醺的、玩得正在兴头上写的东西:一边斟酌词句,一边写;是“行书”,也是“草”书,是“潦草”成书。因为当其时,王逸少先生没有那么多思想包袱:没想到须打通“关节”,参加什么“书法大赛”,拿个什么奖项;没想到“写字”这玩艺还能拉个小山头,做个小寨主,画个小圈子,当个小把头;没有想到能借此捞钱,还能名垂后世;更没有想到几百年以后,会得到曾搞过“玄武门之变”的那个“李家二小子”——在其父李渊看来是个“弑兄杀弟”的“混账东西”的青睐,竟至被捧为“天下第一行书”!留在写《兰亭序》这张纸上的、斑斑点点的墨迹,是在纯自然的、毫无杂念的状态下写出来,一时考虑不周,还涂涂抹抹,是绝对的天然纯真之作,其最可宝贵之处,就在这里。我想:如果书圣王羲之有当今“书法家”们那么多“奇思妙想”,肯定会重复操作,继续写他的《兰亭序》,一下子写个千八百遍,那也说不定——图名捞钱呗,何乐不为?!
     诗文是书画的基础,是必须濡染的底色;更是灵魂,不能须臾失落。“我们的实践证明:感觉到了的东西,我们不能立刻理解它,只有理解了的东西才更深刻地感觉它。感觉只解决现象问题,而理论才解决本质问题。”把毛泽东在《实践论》这句著名的论断,用在解析诗文与书法的关系是再恰当不过了。唱歌家在弄懂歌词内容梗概大意的基础上,还要有对歌词的独特的体验和理解,只有这样,才会带着真实的情感去演唱,才有可能演唱好。推而广之,一切的文学艺术创作均是如此!否则,就不会有创新,文学艺术便失去了生命,失去了灵魂。既然如此,书法作为一门艺术,难道就可以例外吗?!作为一个合格的书法家,知识理应广博一些,“隔行不隔理”,对于书法以外的东西,不一定什么都学,什么都精通,但有些与书法相关联的基础知识,须粗知,须懂。例如:诗词歌赋常识、人文地理常识、音乐美术常识等等。常识从来是不分专业的,有如“右侧通行”,人人须知。“称爷报号”算是一个“书法家”,连这些最基本的、属于常识性的问题,所知都不甚了了,能说得过去吗?被人称为是“写字匠”,你也不要抱屈,说不定那还是抬高先生。底子太浅,也许能写好字,但写不好书法,成不了“家”,充其量不过是个“匠”!道理很简单:对书写的内容,仅仅漂浮在“感觉”的层面上,没有上升到理解的档次。解决的仅仅是“现象问题”,而不是“本质问题”。在没有理解的状态下,如何能写出书法的神韵来!
     同其他艺术门类一样,书法是抒情表意的“玩艺”,对书写的内容不理解,如何抒发与内容相谐调的情感?现今的一些所谓的书法作品,最大问题就出在这里,缺乏理解和抒情表意,只是在那里机械地画线条,一边写,一边琢磨每一笔如何写,结果是把本来天然的、富有情感、富有生命力、鲜活的书法,给写僵了,写呆了,写死了,写得没有一点活气,“活脱脱”是一具具“木乃伊”悬挂在展览馆的墙壁上供人“观赏”!书法又是一个全身心投入的“玩艺”,一旦进入创作的状态,是旁若无人,忘乎所以,忘我的,忘艺的,有如演奏《小提琴协奏曲梁祝》,演奏家在舞台上演奏时,是进入角色的:我就是梁山伯,我就是祝英台!梁祝的爱情,梁祝的悲剧感天动地,我给予梁祝极大的同情和理解!寄情于琴弦,使每个音符都饱蘸深情,这样的演奏才能扣人心弦,产生共鸣,才有可能演奏好《梁祝》!如果还一味的在“弓法”、“指法”上转悠,而不考虑对曲的内容的理解——技巧是高超的,情感是苍白的,那还是《小提琴协奏曲梁祝》吗?!那算是一个什么演奏家!“他最大的毛病是在技巧上无懈可击!”这是批评西方一位著名演奏家的一句名言,忘记是谁说的了。这并不是说技巧不重要,但作为演奏家,直到成名时,还没能从技巧的层面走出来,仍然囿于其中,而不能自拔,那肯定不行的,充其量不过是个“匠”人,一个靠演奏谋生的艺人,而决不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演奏家。隔行不隔理,书法也是如此,没有“理解”成分浸润的作品,不会生发真实感情,没有真实感情渗透、流露和融汇的作品是不会焕发生机的,而没有生机、生气、生命力的东西,决不是书法作品!
     文化和艺术从来是不分家的,二者相互联系、相互渗透、相辅相成,是天然的交融为一体的。古今书法大家,哪一位不是饱读诗书的大学人?!中国古代,进入书法之林者,首先是一个读书人,是一个读书读得相当好,通过读书,取得了功名,为当世所瞩目,才有可能在书法领域占有一席之地,被人们称之为书法家。古人上学,读书与操毛笔写字、练书法是同时进行的,学生课堂记笔记、课后写作业、抄写诗文等,既是无意随便写,也是练书法。写字与练书法原本没有一个明显的界限。书法者,“书”字在先,不仅是个“写”的问题,更是一个“读”的问题!读书——写字——书法,三位一体,相互包容,相互渗透,缺一不可。这个顺序是不可更易的:读书是基础,底子打不好,难成气候;写字是量的积累,量的积累不够,很难产生质的飞跃;读书、写字这两项功夫做足了,也才有可能进入写书法、搞创作的阶段,进而成为名副其实的书法家。这是一个经过长期的、潜移默化的定向熏陶和浸润的过程,一个“水到渠成”、“瓜熟蒂落”的自然“脱颖而出”的过程,也就是所谓的陶冶。而不是只能把字写好,或仅仅能凑合写好在家里经常练习的那几个字;或写百八十个字,还时常会出现几个错别字——文化这关都没通过,文化课要从启蒙教育补起,那叫什么“书法家”!
     一些“书法家”写的东西,经不起推敲,经不起划个圈儿“溜一溜”:一看就露陷,一写就出差错,甚至闹出张冠李戴的大笑话!原因何在?功夫没到家,书读的太少,文化底子太浅!这话说得有点不留情面,可实在是金玉良言。你可以忽悠自己,忽悠你那个“小圈子”,忽悠一时,但你无法忽悠所有的人,忽悠历史,忽悠永远!浪淘千古,泥沙俱下,千淘万漉,“吹尽狂沙始到金”,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真理。清·乾隆的书法如何?当其时,面对“皇帝老儿”的御制“豆腐渣”,谁能说个“不”字?!谁敢说个“不”字?!百年以后咋样?不好使!弘历是位高产诗人,一生作诗竟达四、五万首!但质量实在是太成问题,后人曾赋打油诗以讽:“乾隆老子官儿大,御制高碑处处题。一句无人能记得,斜阳衰草鸟空啼。”这个例子太说明问题了,毫无例外,每个人的艺术成果都须经过实践的检验,历史是无情的,时间将把附着在客观实际上的、带有浓厚的主观偏见色彩的东西、彻底冲刷掉,还作品一个公道——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仔细品味诗词歌赋的内容,我们不难发现,它是有音乐节奏感的。成功的书法作品其线条的飞动与其书写的内容彼此是呼应的,形式与内容须统一,这是毋容置疑的。纸上留下的墨迹线条,要通过行笔的轻重缓急、墨迹的干湿浓淡、字形大小、章法的疏密错落等,与书写的内容彼此要呼应顾盼,协调配合。特别是写行书、草书,须饱蘸激情,纵横捭阖,尽情发挥,尤其能体现出这一点。比如苏东坡的《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首句突兀,气势磅礴,一泻千里。书写时笔下要有所体现,要写出无拘无束,滚滚东流的大江的豪放气势、气象来:行笔不能拘谨,小家子气;也不能纤巧娇柔,有如小家碧玉;而一定要雄健、厚重、奔放——“大江东去”嘛!不是小溪、小沟叉子,岂能那么舒缓、从容、潺湲、!接下来:“故垒西边,人道是,三国周郎赤壁。”推出“周郎赤壁”,进入怀古了,音调由高八度降下来,转为平缓舒张,与之相匹配的行笔,亦当舒缓下来,要有蕴藉隽永之味。“乱石穿空,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波澜陡起,化作高潮,可谓是汹涌澎湃,恣肆汪洋。此间,旋律激荡高昂,节奏起伏跌宕,行笔墨迹须淋漓酣畅。词的上片尾句:“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一下子收拢过来,巨笔如椽,就此打住,一字千钧,倾注于笔下的情感和墨迹亦当凝重,有力度。还有名篇诸如屈原的《橘颂》、刘邦的《大风歌》、曹操的《观沧海》、陶潜的《归去来兮辞》、李白的《将进酒》、杜甫的《秋兴八首》、白居易的《琵琶行》、苏轼的《定风波》、岳飞的《满江红》、辛弃疾的《水龙吟·登建康赏心楼》等等,书写这些作品不仅要具备相应的知识和学养,甚至还要有一定的人生阅历,经受过摔打和磨练,有切身的体验,才有可能真正理解书写的内容。
     显然,这不仅仅是个书写的问题,没有一定的知识储备、没有一定的人生积累和储备,对书写的内容不理解,如何能写好书法?!“腹有诗书气自华”,讲的就是这个道理。“诗书”即文化底蕴。“气”是什么?表现在一个人的举止行为上,是气质、气宇;展现在纸绢上,则是书法的气韵、神韵。“腹”没“诗书”又将如何呢?在这首诗里,东坡先生没有直说,我想:倘若腹无点墨,那个“气”,肯定是“华”不起来。草野之人不才,剥东坡先生名诗以凑句曰——“腹少诗书气自俗”!
    每个字如何写、每几个字如何写、每行字如何写,没有固定之法,字该大则大,该小则小,可大可小。字的大小错落有致,态势顾盼呼应,有似枝叶纷披;行气贯通,一气呵成,浑如江河奔涌;个别处的字看似不成形,但从整体上看,势在必行,无法顾及,只好如此。即兴书之,意随笔逐,这正是行草的法度——书无定法,无法即有法,其神韵就在这里。
临末谨以笔者旧作——《学习书法有感三首》作结,以求方家教正。
毫端泉涌思无涯,洗尽雕痕墨绽花。
书到淋漓酣畅处,云烟满纸走龙虾。
书无定法法其中,笔纵川原绿意葱。
尽我汪洋恣肆兴,雄风浩浩助天工。
十八盘高越天门,攀登不舍足留纹。
会当一览众山小,笔底风雷眼底云。
 
[发布时间:2015-06-05 09:21:43 ] [阅读次数:1212 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