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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心海:意象变形性的诗式创造
 

牟心海:意象变形性的诗式创造

 

王向峰

 

    读诗心海的诗并参加研讨会我很高兴。他的很多诗我都读过,这次读了《牟心海短诗选》和《身影》很有发言的信心,因为这两本诗集里的诗大部分我都能读懂。我认为不论是读诗还是评论诗,一个前提条件就是你得进到这个诗里边去,进到诗里边去不仅取决于你自身具有什么条件,还取决于诗本身有没有可以进入内里的通道。在这方面,读者和作者都存在一些问题。有的诗写出来根本没人能读懂,甚至于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有的诗即使写的可以读懂,但因读者自身条件不同,有的也读不懂,这两种情况都有。心海的诗,过去的是直接形象的,后来是变形形象的,总体上我还是能适应的。他的转型转得不莫名其妙,确实有表现方式上的飞跃,就《短诗选》和《身影》这两本诗集里的诗谈一些认识:

第一个问题就是诗究竟要写什么。从《短诗选》和《身影》中可以看出心海在转型以后,他侧重是在写心灵。就诗和心灵的距离来说,诗本来是离心灵最近的。中国古代开山的诗论就是“诗言志”,就是在心为志,在心的志就是知、情、意这三个方面。尤其是情,诗如果离开了情就不能是称其为诗。现在读到的很多诗,无论是具象形象,还是超象形象,主要是写诗的人没有情感,他面对的对象世界自己一点不感动,也就感动不了别人,这是作为诗本体来讲最基本的标志。我省的很多诗人在这方面还是比较注重的,除了心海,松涛、鸣久的诗我都非常认真读过,他们既能用现在比较新的表现方式,里面又真正凝聚着情感,读完之后不觉得这诗旧,也不觉得这诗新到没法理解的程度。诗的生命所在就是表现情感,这是诗的前提,诗人表现情感不同有不同的风格和手法。

心海写心灵、写情感,是对对象充分的把握,然后对之进行消化。用比喻的方法来说就是心海把他要写的东西经过充分的咀嚼,然后再把它倾吐出来。如果能抓住他心灵的起点,那么不管他怎么变化、怎么变形,你都能按照这个中心找到他的旨归所在。《短诗选》里的很多诗都有这个特点。抓住他感情的起点,看到感情怎么在他心中经过充分的冶炼,然后把它表现出来。这样即使有很多变形,有很多意象性的形象,也完全可以把握。比如《树会走路》,虽然写树,但并不是我们常看到的树的形状、枝干,或者把自己的心情往树上挂一挂这种写法。心海是欣赏完树之后,让自身的生命和树重合为一个整体,树的行走就是他的行走,树的生命就是他的生命。这样在他的诗中,他扬起了自己和树同样绿色的生命,这种情感是非常真实、非常自然,也是非常可以理解的情感。诗人写诗,无论写什么,都有一个特点,就是“登山则情满于山,观海则意溢于海”,这是写诗必须做到的,不然你永远和你写的物是“隔”的,就是王国维所说的“隔”,要想不隔,就要乘物游心。我觉得《短诗选》里的很多诗就有这方面非常突出的特点。作为诗,虽然不是用逻辑思维来组合诗句,但是诗里也必须有自身的逻辑,而且是诗的逻辑,作为诗的逻辑的支配点就是情感,这样能达到情理结合,情、理跟着逻辑在走,这类作品很多,如《雨中孤行》《窗帘》《太阳雨》都具备这个特点。这样,尽管心海的很多诗在手法上比较现代,但情感上还是真实的,可以理解的。我认为这是他的诗在变形以后比较突出的一个特点。

第二点我读他的诗感觉到每首诗都有一个明确的物的指向,无论《身影》中比较长的诗,还是《短诗选》里的诗,都有这种比较明显的特点。把物变成诗,庄子说“神与物游”,你的思想、情感、意志与物结合起来,然后赋予对象以生命的灵性。我觉得心海的诗中这个特点是非常非常明确和突出的,短诗已经形成了风格,带有一律性的特点。比如《雾淞》,雾淞我们都不陌生,怎样把雾淞写活,写成人的生命,寄托自身的情感,这时雾淞就能成为一个文学题材,诗的题材。《雾淞》写的是严寒中,由于气温变化出现的奇景,是由冰冷造成的。雾淞的体征,“在冰冷中昏睡”,作为物的特点他描绘得非常准确、精炼。但是雾淞不是长久的,太阳出来,随着温度的升高,很显然雾淞就没有了,所以雾淞作为美的存在,它的生命是非常暂短的。如果我们扩张地来读这首诗,会发现世界上一切美的对象生命都是非常短暂的。而美的形成用庄子话来讲是“美在久成”,美是长期形成或创造出来的,但是它的存在却不会特别特别长久。如果特别特别长久,人们就不会觉得它是美的存在了。人的生命是短暂的,如果在短暂的生命中创造出来业绩,才会觉得生命的美好,所以把雾淞能推延到一切美的事物身上。这里面诗人自身也走进了雾淞,“树/站在那里/思考/那已变瘦的影子”,这里面自然有诗人自身的存在。

第三点就是思维形象的变形。除了文学,音乐、美术、电影、电视等所有艺术门类,严格来说只有经过变形以后才能成为艺术。文学用语言来写人物、写景况,很显然也须变形。由实际存在变形成审美存在,这才能够超越原本事物的存在,达到超越,这种变形在诗中尤其需要。不论是在中国古代诗歌中、外国诗歌中,还是现代诗歌中,我们看到能留有永久生命力的,或者是被人称道的非常奇妙的诗句,都是变形的诗句。《短诗选》中《隔离严寒连续的标点》写雪,是变形的雪,一个变形的直接指向就是变成了标点符号。这个变形有没有质感的根据呢?我们看到鹅毛大雪下来的时候确实像很多的标点符号,如逗号,破折号,省略号等等,所以说事物的变形不是无缘无故的变形,可以往前推溯,找到事物的源头,这种变形是非常有创造性的变形。杜甫的诗里有一些特别被清代的诗论家叶燮《原诗》赞赏的变形的诗句,如“晨钟云外湿”,下雨了,感觉钟声都是潮湿的,声音其实这是不可能被雨水浇湿的,但是在想象中,会是这么个感觉。我觉得心海的《隔离严寒连续的标点》就有这种妙笔,雪成了隔离严寒的标点,这是很形象的。“用自己的体温/消融多彩的世界”,化水滋润土地,造成有雨雪灌溉的大地的生机。读这诗就能接受这种情感,又能从形象中寄托你的情感,手法很新奇。

第四点我把它引申了,他的很多诗篇是在结构形而上学的对立。西方美学和哲学的历史上有种绝对的二元对立的思潮,就是一定要确立两端的一端,一种是真善美的,一种是假恶丑的,绝对地不平等,其中一个对另一个方面是绝对压迫的统治地位,这样就可以确立一个永久不变的真理。我读心海诗里的形象中见有一种哲学的思考,这种哲学思考可以追溯到老子、庄子那里。老子和庄子哲学的基本思想就是结构二元对立。老子思想在强和弱中他主张弱,而不主张强,他认为弱是最真善美的,因为强不长久。这个特点在老子、庄子思想中是非常明确的,和今天看德里达的后结构主义有很多地方都是完全一致的。从诗来说,如《寂寞是风景》,和寂寞相对立就是繁盛,在这个二元对立中人们一般都追求繁盛,不追求寂寞。这首诗中就讲寂寞有它的好处,有它的美丽。在德里达的观点中,所有的言辞,甚至能够表达一个对象事物存在的概念来说,它自身就存在着一种走向自己相反的意义的存在。这就是《周易》里说的阴和阳,老子说的“反者道之动”,任何一个对象里面总是有一个相反,“相反”自本自根地推动着事物的发展;推动自身发展,一方面就会消解另一方面,语言也具有这一特点。德里达当年从“延异”理论出发,抓住柏拉图说的“药”就有自身相反的东西存在,解构二元对立,比如“药”分毒药和良药,所以药自身也有它的消解因素;而良药也有它有毒的一面。“寂寞”是景况当中的存在,实际它是两面存在中的一种存在,他却锺情于此。所以心海的诗中总能在一般人认为不是美的那方面找到它自身美的意味的存在,如“边缘”、“失落”、“空旷”等,这都是他诗中特别关注的方面。这是我读他的诗在哲学思想上受到启发之处。

心海写意象变形的诗也已有相当长的时间了,在不断的创造中已走上比较顺畅之路,这条路既很新又能被很多读者所接受、评论家所承认,这是很不容易的。由此,我相信他诗的创造今后会更有成就。

 

[发布时间:2012-01-20 12:42:27 ] [阅读次数:881 次] [打印本页] [关闭本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