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韵成章味更浓

——《夕韵心声》序

宇文敏

大概是一九八四年，我和乔兄英钧相识于行唐县文化馆，乔兄曾就任于县委办公室、乡镇党委书记、县局局长，他的才华与文学功底令我很是钦佩，彼此时有来往，而今算来已有三十多个年头，称得上是老朋友了。最近，他送我《夕韵心声》初稿，说退二线后开始学习研究古诗词，并创作了上千首作品，准备集印成册，嘱我作序。我深感为难，因我对古诗词没有研究。但老友的勤奋与文采的展现得以成就如此之作，实在令我高兴、振奋，不得不发一番感慨！

我仔细阅读了《夕韵心声》。总的感觉是，一个从没学过古诗词写作的人，在不到五年时间里能创作出上千首格律诗词，并发表三百多首，实属罕见。说明老兄下了功夫，费了心思。读完全书对作品的整体印象是，字句平实，内容丰富，意境美妙，思路宽阔。具体说有如下特点：

一、视野开阔，内涵深厚。作品既有孩童时期的趣闻轶事，喜怒哀乐，又有青年时期的意气风发，起伏跌宕；既有田园风光，又有庭院景观；既有日常生活，又有国家大事；既有历史地理，又有家长里短。可以说包罗万象，五彩缤纷。《阮郎归·忆童年》：“濠坑一夜雨平填，群童有乐园。畅游击水浪中钻，闹惊万里川。暑假到，跳河湾，裸身戏流泉。逮鱼捉蟹日西杆，回家梦入酣。”形象真实地记录了儿时玩水细节，表现出作者对童年生活的无限怀念；《大槐树》：“院槐苗落始清间，岁刻年轮渗苦甜。夏绽黄花香万里，冬凝雾凌耀千川。陪家度过腥风雨，伴主冲出暑与寒。人去蓬空独叶茂，风揺疏影寄福安。”通过描写家中的古槐，深刻表达了作者的怀旧心情；《山乡红枣》：“万粒珍珠满树红，空中跳舞曲随风。看得路客神心醉，富助山农断赤穷。”境美意深，自然飘逸，抒发了作者对家乡无限热爱的真挚感情。作者不仅善于借景抒情，而且勇于针砭时弊。《油耗子》就是揭露腐败、讥讽时弊的一把利刃――“公车私用禁官愁，苦想冥思掘计谋。家有大奔随召唤，公车不使使公油。”作品揭示了随着反腐败斗争的深入，腐败分子的手段在不断翻新，从而从另一个侧面反映了反腐斗争的长期性、艰巨性和复杂性。乔兄的作品既写社会又写自然，既写历史又写当代，既写人又写物，涉及领域广泛，知识繁杂，可见这部诗集内涵的丰富程度。

二、直抒胸臆，爱憎分明。古诗词分婉约派和豪放派。婉约即含蓄，豪放即直白。含蓄和直白是诗词创作的两大手法。乔兄的作品绝大多数属于豪放型的，不朦胧，不隐晦，不生涩，不易引起歧义和猜想。例如，在痛批舌尖上的腐败中，他看到媒体有一组让人吃惊的数字：全国每年浪费粮食800万吨，可供两亿人吃一年。他就写了《听数有感》：“食行浪费数惊天，年亿田粮化废烟。餐客不知禾下苦。寸舌犹在毁江山。”不藏不掩，直叙实事，直呼其害。读罢令人震撼；平常小事，乔兄往往也能使其成诗惊心。一次乔兄路边躲雨，听到一孩童回答大人问话说贪官都在城市。回到家中就写了《避雨》：“滂沱大雨似倾盆，半路行人店避身。众客议贪何处有，乳童高喊县衙门。”作者借童言无忌、天真道实地惯性思维，明白的直告天下，腐败分子大部都深藏在掌权的地方；针对日本通过新安保法，妄想复活军国主义的种种表演，他写了《日通过新安保法感赋》：“好战东瀛动作频，豺狼嗜血露贼心。邻家周舍勤操猎，谨备熊罴再咬人。”告诫世界要对日本军国主义的复活提高警惕。乔兄的作品既直白豪放，凝练耐品，又不失诗的味道。特别是一些抒情诗词，更是白描直抒，如悬缸倾水，瀑布奔泻，痛快淋漓。《月亮》就是典型的代表作――“借光生辉誉人间，自傲悬功挂昊天。不服群星独驰骋，若无日照尔何然?”直白说明万物相依、脱群难活的道理。

三、风格朴素，韵味悠长。诗人是语言文字的魔术师。要把梦通过语言艺术地表述出来，就要使用意象语言。乔兄的诗作，语言流利，风格朴素，易懂好记。读他的诗词，就像喝一杯清澈醇香的浓茶，越喝越想喝，越品越有味。在天津他渠岸观水，写下了“渠水清清过苇丛，涟漪旋起又溜平。浪花开处鸥鸭跳，鱼跃波光绿草惊。”寥寥数语，勾勒出一幅美妙的图画；在天津的公交车上，他看到乘客文明、礼让、敬老的高尚品德，写出了《天津坐公交》：“客满公交座不空，进出台站照魂灵。余途非见翁婆立，唯睹一车让位声。”描写有序，取舍得当，转结自然，韵味悠长，从让座这一平常的小事中写出了天津市民的精神风貌；意深词浅才是诗词的高境界。“非精深不能超超独先，非平淡不能人人领解。”这是《随园诗话》中的一句名言。作品语言要有自己的个性和特点，写出一种熟悉的陌生感来，这是需要下功夫的。乔兄的作品在这方面虽说不是出类拔萃，也称得上特色独具。如他写的游记诗《刘公岛》：“茫茫大海岛成峰，近看厅堂绿树中。游客川流难见尾，商摊棋布不关灯。往夕战火硝烟散，今日和平血染红。倭寇侵华甲午记，小礁唤起九州兵。”通篇都是“口语化的书面语”，没有陈词滥调、发霉套语，给人一种新鲜感、时代感。其语言风格可见一斑。

四、注重细节，寄寓新颖。艺术的特质在于它的形象性，而鲜明的形象往往决定于对细节的描写。细节描写不但是小说创作的重要一环，也是诗词创作中的不可或缺的一门重要艺术。乔兄的作品在这方面有不少成功之作。描写水的有《湖边》：“湖清映日碧云游，岸底千姿水底羞。忽跃青蛙腾细浪，惹得彩画醉悠悠。”《雨中荷塘》：“落雨打荷叶起声，青蛙伏下目眯听。不知弹奏何音曲，一跳叮咚入水中。”湖岸风光倒映在静静的水中像一幅彩画，青蛙跳水激起的涟漪使其像喝醉酒的美女左右摇摆，飘忽不定。落雨的荷塘，青蛙躲在荷叶下面听着雨声，因不知是什么音乐，听着听着就迷瞪起来，不知是何响动惊醒它跳进水里。如果没有这些细节的描写，这两首诗就很难达到现在的效果。为讽刺那些身在福中不知福，这山望着那山高的人，他写了《鸡进粮仓》：“米丰千里聚粮仓，无意鸡公窜入房。面对粮堆呆目看，不知那粒最甜香。”鸡进粮仓，面对成堆的粮食惊呆了，在粮堆中刨来刨去，不知如何是好。生动形象地说明饥鸟抢食的道理。最耐人寻味的还是那首《鹧鸪天·放羊》：“老汉赶羊要上山，路经菜地李家田。馋羊违纪偷一口，悍妇出门骂半天。无理事，少纠缠，甘挨臭骂嘴难言。忽闻老汉高声喊，现在谁家羊不贪。”羊违纪偷吃青菜，招来老妇怨骂，老汉自觉理亏，就忍气无言，可一想谁家的羊不贪吃呢？于是就高声回了句，现在谁家羊不贪。这首诗通过细节描写，深刻说明反腐败斗争的普遍性和群众对腐败行为痛恨心理。作品发出后很快被《当代诗词》刊用。

五、贴近时代，笔酣墨饱。一种文学艺术样式有无生命力和能否为广大民众所接受，关键在于能否反映时代生活。诗词作为一种艺术更应当歌颂和反映当今的时代和生活。否则，作品就会被时代所抛弃，被大众所冷落。乔兄这部诗集可以说首首蕴含时代气息，篇篇深系时代脉搏。国内外大事、重大节日有他的诗作；山川旷野、浩瀚天空有他的诗作；瓜果蔬菜、鸟鱼花虫有他的诗作；柴米油盐、日月星辰都有他的诗作。纪念毛主席诞辰120周年他创作了《怀念》：“盖世天骄万代功，抗争长夜举明灯。秋收暴动夺枪杆，反剿突围保火星。赶走倭寇清外患，推翻蒋政育新生。文韬绘下江山秀，武略搏来日月清。”纪念七七事变77周年，他写下了《卢沟桥诉》：“卢沟桥祭日，俯首诉东瀛。壮士三千骨，冤魂九万坑。河溪流血水，村寨放悲声。铁证山峰立，鳖三枉呈能。”教师节他创作了《师魂》：“先生贵号九州尊，知识播撒大圣人。开脑化愚明理道，育才旷世铸师魂。”反映农民和基层现实生活的更多。描景诗有《秋天的农家小院》：“风摇竹影舞窗屏，庭院石榴笑籽崩。红柿枝头姿欲落，紫珠成串戏孩童。”反映丰收的诗有《临江仙·秋收》：“稻谷飞香飘万里，醉迷华夏三农。惠扶成败写田中。丰收迎笑脸，十二获连增。国泰民安粮作骨，强农超越时空。赋消田补喜相逢。耕耘怎细密，请看粟山峰。”反映社会重大事件的有《闻昆明火车站砍人暴行》：“狂徒残暴砍芸生，血案春城撼世惊。海啸江怫翻怒浪，天哭地咒放悲声。国人敌忾同仇恨，两会垂哀祭故灵。狼不尽杀羊岂乐，民安尚待暴除清。”短短数语，记录了暴徒的残忍，国人的愤怒，中央的关心和民众的期盼。总之乔兄诗集涉猎广泛，贴近时代，诗词各方面的当代功能在生活的各个层面都有所表现。

六、提炼精确，描摹形象。浩瀚无垠地精彩世界，千姿百态地宇宙事物，给诗词创作提供了广阔的舞台和数不尽的素材。咏物、记事、抒怀、唱和、赋题等等，各种艺术形式都可以纳入诗词创作的视野。写的好不好，深不深，新不新，特不特，基本功就是提炼准确，描摹形象，特色出类。乔兄的作品在这一点上是下了功夫的。首先，他的作品具有浓厚的生活气息。在天津南开大学度住期间，他和爱人头顶烈日，在校园一块废地上拓荒开地，种出了辣椒、韭菜。劳动时虽说苦累，但品尝劳动成果，却有无限的喜乐、开心。于是他创作了《推破浣溪沙·小菜园》：“度住南开日夜闲，慰情自乐拓荒原。顶日铲平盐碱地，小肥田。韭菜半畦割又绿，辣椒四垄采常鲜。汗水浇来丰硕果，举家欢。”生动反映了作者退休后积极向上、乐观潇洒的心态。其次是深研细察事物的特性。在逛公园时，他看到池塘的鱼像天上的彩云，飘来飘去，又像秋天的山野五彩缤纷，很是好看。他写下了《池中鱼》：“碧水幽深舞彩绸，飘逸潇洒势姿柔。若非岸上鱼翁叫，疑是池塘落晚秋。”意境美妙，富有创新。在现代设施农业日趋发达的今天，人们顶日劳动、拼力种田的耕作方式正在悄然发生着改变。这方面乔兄写了不少作品，最具代表性的是《菜农》：“田野茫茫塑料棚，寒冬里面绿葱茏。日星不见农家管，肥水只闻按钮声。”三是赋予所写事物新鲜的内含。菊花、春风、春天是古今诗人笔下的咏题对象，诗词歌赋有几万首、几百万首，但各有千秋。乔兄在这部诗词集里也有不少同题作品，但具有自己的特点和新意。秋菊他这样写：“寿客花开独爱秋，万丝馨味向空流。香熏阡陌斑斓色，容引霜天竞自由。”春天他这样写：“吊凌滴水柳发芽，冻土消融燕觅家。峡谷雪崩蛰梦醒，雷声滚滚唤桑麻。”春风他这样写：“树摇万里暖春浓，山绿河新满目青。大地物灵歌又舞，同欢面世再重生。”同题不同意，同题不同艺，作品才有特色，才有存活的空间。

读完诗集，就像是在诗词艺术的韵海中洗了一个淋漓痛快的热水澡，浑身舒服；又像是在五彩缤纷的花园里吮吸了万种花蜜，百味幽香，精神提振。乔兄的人品与性格决定了他诗词作品的风格。他平生真诚直率，爱憎分明，从不违心做事。他的诗词也和他的为人一样灵动豪迈，干净利索，毫无矫揉造作、欺世盗名之虞。因此，虽是知天命之年才步入诗词殿堂，但作品具有蓬勃的生命力和浓厚的时代气息。《夕韵心声》一定会在诗词艺术这个浩瀚无边的海洋里发出熠熠辉光。谨此为贺。

二0一六年十一月于石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