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波作品
触摸
哦，这土地赋予了你们新的启示
现在，你们将它攥在手掌的魔幻中
随意变形，你们感觉功不可没
让它的跟随者在大理石碑上长眠了
但是，谁会真正汲取到他们内部的沸腾
万千的呼吸在他们皮肤上只是一掠而过
话题虽被炮制出了，黄土还在受难
沉淀在大地的脊髓里，让颜色全无
而飞溅的同情或许是他们致命的一击
唉，请不要再将这最后的尊严挖掘
去换取一页白纸上流动的阴影
去揭露他们头颅上的茂盛的泥垢
他们的味道与任何边缘人的盘子无关
既然此地习惯了寂寞，就让它接着如此
守护
事隔多年，依然会留恋一片土地的温度
三垛干柴火燃烧的烟雾中
跌落出不尽的哀叹和一世的沧桑
在这贫陋的山里，思念走了的人
拐角处，都是他们拖着节气的影子
那一块盘石上，有过他们滔滔话语，疲倦眼神
而我八十一岁的爷爷，是其中的一个角色
他在那儿一蹲就是一个下午
自制的烟卷吧嗒吧嗒地不住抽着，让秋天更加辽远
他有数十亩的农田，并不肥沃，永远生病
像他额头的皱纹一样，不断荒凉，不断衰退
他一生建了两座粮仓，莽然守护在我们老屋左右
白茫茫的粮仓啊，像两只没有奶的乳房
永远一言不发地立在我们视线之外
土地的迁徙
庄稼离开了土地，正午时刻
土地排山倒海地退居幕后
你们的皮革擦得多么明光灿烂
而墙内的春天却苍凉如山，不断残蚀
在平坦的街道上，繁嚣的商贸区
你们裹着秋天的收割，孤独如斯
十一月的天气依然在你们的体内起风
你们一路迁徙着房子，车马空荡
闲置起的锹锄棒铲独居老家
与车轮的响声一起留守在村口
遗落的麦芒依旧在土地挣扎生长
拉痛了一年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
啊，你们短暂的睡眠
在城市的轰鸣声中，和霓虹灯的昏晕线条
一起被运向了远方谷粒的苍老里
在那儿，或这儿
你们站立成世界的孤岛，独一无二
父亲
摄像机录下了年轻的身影
将是一些未来的父亲们的回忆
细节清脆，值得永久去揣摩
酒杯碰撞时的响亮衬托出岁月的力量
爽朗的笑声中，我看见了我父亲
他在三十五岁时，依然相信
自己就是一切，自己就是生命的火焰
潇洒得可随手携带出北方的冷空气
很长时间，他感觉到自己奔跑得不能停下来
他说他自己就是一匹剽悍的野马
世界落在了他起跑的那刻之后
确实，他赢得了部分的比赛
并完美地成为了某匹野马的臀部
驮载着我，一起奔跑衰老
大地的最后留守者
孤独啊，孤独，你们最后的留守者
在你们单薄的衣衫里
还存留着艰苦岁月的汗渍
你们的故乡像座坟茔
埋藏进老人们昏弱的眼神和梦呓
他们一起为你们讲述着双脚迁徙的故事
你们的双手是两片浩瀚海洋
拍打出大地上的最后一颗谷粒
它曾是祖先们上路的共同的灯笼
孤独啊，孤独，你们最后的留守者
这一片面包是你们饯别的酒桌
你们从中分离出了两个自己
一个将永远在跋涉，一个被湮没
作者简介：
王建波，笔名林坡，出生于1988年11月22日，呼和浩特人。2011年开始诗歌创作，有作品发表于《延河》《岁月》《中国文学》《当代诗人》《诗歌周刊》《北方作家》《文苑》等杂志报刊，并入选《诗画千年古城》《中国当代精品诗歌大全》等选本。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