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 芳

任晓霞

“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一曲老歌，又在耳畔萦绕。悠美的旋律，娓娓的倾诉，氤氲了心扉，翩然了思绪，仿佛又回到了烟花般似美丽的童年。
    那个物质贫乏的年代，孩提时的我们却如此简单快乐。在广阔的田野里，在没有围墙的农家大院里，我们三五成群，自由自在地疯跑着，无拘无束地打闹着。没有繁重的学习任务，没有家长督促、呵斥我们，成长似乎永远都是那么轻松愉快。袅袅炊烟中，悠长亲切的呼唤在村庄中回荡，召唤着孩子们该回家吃饭了。于是，晚上的时光，我们就三五成群守着一台14寸的黑白电视机（那时，一个村里，也没有几台电视机），听听歌，看看电视剧。第二天，便会有女生在班里讲什么什么电视剧剧情的发展，男生偶尔吼一两句当时最流行的歌，却也是“一鸣惊人”，让人捧腹大笑！那时我们的“门长”最爱唱这首《小芳》了，一到放学时，校园逐渐空旷了，他便扯着喉咙不成调地喊：“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谢谢你，给我的温柔，伴我度过那个年代……”惊得桐树上的鸟儿都“扑啦啦”地乱飞，晚归的我们更是笑成一团。我是班里学习最好的、歌唱得最好的女生，伙伴们对我那乐感极好而又圆润的歌喉羡慕得要死，我却羡慕我的两个好友：秋芳和文萍。
    她们是一对表姊妹，都是我最要好的小伙伴。秋芳的学习和我几乎不分上下，只是我比她更用心些，学习上还算胜她一筹，最让我眼红的是她那一头又密又亮的瀑布般的长发。扎上个高高的马尾辫儿，走起路来摇曳生姿，发梢随风轻舞，别提多漂亮多精神了！有时她也像电视里MTV中的小芳一样，编个又粗又长的麻花辫，柔软地垂在脑后，她那双眼皮的大眼睛，便随着辫子的流光溢彩而神采飞扬。有一次，她竟骄傲地宣称：“我就是电视里唱的那个小芳！”伙伴们竟没有一个有异议。一来因为电视里的小芳一直没有正面镜头，拍的都是她的长辫子，和秋芳扎起麻花辫的后脑勺确实很像，二来秋芳的奶奶一直昵称她为“小芳”。

文萍是秋芳的表姐，大她几个月而已，住在邻村，也常在秋芳家住。我们三个是同班同学。有时，我和秋芳来到学校，不见文萍的影子，便会沿着去邻村的羊肠小径去迎她。有时一直找到她家里，然后一起有说有笑地来到学校。她是个温柔善良的女孩，白白净净的瓜子脸，总是带着笑，一头金黄柔顺的长发比秋芳的还要长，尤其是刚洗过头发，披散开，缎子般铺在肩膀和背上，走在生机盎然的田间小径上，和着乡野的清风，暗香浮动，飘逸飞扬，闪耀着金光，流动着美丽。而我，一头稀稀疏疏的、有点自然卷的头发，梳也梳不顺，长也长不长，用妈妈的话说，不是留长发的料！唉，谁让我天生发质不好呢，“自然灾害”啊！什么时候，我才能像她们一样长发飘飘呢！
    这小小的遗憾，总是就被异彩纷呈的天真快乐所淹没。我们每天上学放学，走在尘土弥漫的公路上，有时会碰见骑着小型自行车的时尚女郎，留着大波浪披肩长发，迎面而来，疾驰而去，尘烟中留下淡淡的发香。惹得我们一致地把头转向她离去的方向，先是一饱眼福，凝望她那随风浮动的波浪卷，然后叽叽喳喳地惊叹着，议论着，甚至对那不凡的风度赞不绝口，直到人家从自己视线里消失了，还意犹未尽。而我却觉得，还是“小芳”的长发辫最漂亮，还是“小芳”最好看——尽管电视上没有拍出她的芳容，但我却从歌词里幻想出了她姣好的容颜，善良的性情，还有那一段古老而凄美的爱情故事……  
    如今，我的头发已变得浓密油黑，我那儿时的伙伴，伴我一起长大的发小啊，你们现在哪里？是否也改变了当年的模样，也像我一样，早已成家，为人妻母了吧？然而，歌里的“小芳”却依然年轻，依然站在小村旁，再次聆听到这首当年的歌曲时，是不是和我一样充满无限的遐思和感慨？“多少次我回回头，看看走过的路，衷心祝福你善良的姑娘……”轻轻吟唱起熟悉的歌词，似乎就是我遥远的心声，不变的怀念。歌声依然，旋律依然，穿越重重岁月迷雾，撩拨我心弦，涌动我深情，放飞我牵挂。而我，也终于完成心愿，蓄起了齐腰的长发……   （工作单位：安徽省界首市顾集镇中心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