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娃
父母要远行了,临走前,父亲买了些红薯,他知道我最喜欢吃红薯,那里有童年美好的回忆,吃红薯更是勾起对美好童年的无限怀念。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一个哥哥,两个姐姐,因为乡下的生活是枯燥而单调的,部队转业回来的父亲承担了养育祖父祖母的重任,父母每天忙于工作,无暇照顾我们,我们就和祖父祖母长大。
祖父是老队长,村里的大事小情总是少不了他忙碌的瘦小的身影,他和奶奶一生养育了九个子女,因为贫困和疾病,都夭折了,只剩下伯父,父亲还有三个姑姑。
所以,家里那个时候生活很清贫,尽管父亲和母亲努力的工作,我们的日子也是清冷的。
童年的记忆里,冬天很冷,家里的水缸会结冰,母亲连夜给我们缝补棉衣也总是把我们的手冻的通红。那个时候,蔬菜区的我们吃的最多的就是萝卜,白菜。记得懂事的哥哥,好不容易去河里钓到了几条海鲶鱼,想改善下生活,晚上鱼篓里的鱼还被隔壁的猫偷吃了,哥哥难过的哭了。
所以,每次父亲回想他的童年,就总是给我们讲很多关于他和祖父祖母的事。什么蔬菜团子呀,还有那难忘的父亲姥姥家的一幕又一幕。有时哪怕是一根油条,一个火勺甚至一块糖都能勾起父亲对往事的回忆,我知道 父亲回忆的不光是吃的一点东西,而是对他童年和祖父祖母含辛茹苦养育他们的温暖的记忆。这些记忆可以伴随父亲一生甚至哪怕父亲生命终结,父亲也会把他留在了我们的记忆里,叫我们不要忘根,不要忘了本。要忆苦思甜,学会感恩生活。
那时候,每到秋天白菜丰收的季节,村子里勤劳的人们就把他们辛苦种的大白菜一车又一车的拉到城里去卖,虽然一车白菜也卖不了几个钱,可是村里的乡亲们还是那么的兴高采烈。因为他们终于把种子换成了丰收的喜悦,可以等着春节用来给孩子们置办新衣,给老人们买肉过年。
而我是个调皮贪玩的孩子,最喜欢做完作业,骑上母亲的梅花自行车撒了欢的玩耍,有时骑的太快,来不及转弯,车子会压倒在我的身上,可我一点不觉得疼,还笑的如此开心。
那时,我就盼着,村里的乡亲们喊:“地瓜放捞啦”那一声令下,我们所有的调皮的孩子们会以最快的速度冲进属于我们的田野,开心的用锹挖着,就像挖的不是红薯,而是一个个红红的“金宝贝”,一不小心,红薯会被我们挖断,我们心疼那白白的红薯,受了伤的红薯,小心翼翼的捧在手里,生怕它被别人挖去,然后吹落它上面的泥土,把它放在筐的最上面,回家以后,最先吃掉的就是这些被挖断的受伤的白白的红薯。因为倘若不及时的把它们吃掉,它们的伤痕足以使它们整个腐烂,实在可惜了农民伯伯辛苦的养育。
今早,我又开始煮红薯,那半截的红薯,熟了以后露出金灿灿黄澄澄的瓤,吃到嘴里像蜜糖,我小心的把它们受伤的皮一层层揭掉,里面甜蜜的瓜瓤就给我一整个温暖的回忆。其实,这些受伤的红薯只是皮上沾满了刀伤,而它的内心是如此的香甜。但等到爱它的人,会把它捧在手里,当成宝贝,吃到嘴里,回味甘甜。
我明白了父亲为什么给我买一袋子受伤的红薯,他希望我尽快的把它们吃完,不然,他们就等不到父亲回来就会全部的腐烂。
而那些没有受伤的红薯,早就被商人们帖上了各种标签,高价陈列在超市里,商场里供人挑挑捡捡买去品尝。
我们每个人,又何尝不是一只只红薯,但等到爱它的人拿来品尝它的香甜,而只有内心香甜的人才不惧外表的腐烂,岁月本身就会让我们遍体鳞伤。
我们又何尝不是一只只受伤的红薯,那致命的伤痛足以摧毁整个温暖的记忆,但是除去受伤的外皮,我的内心又像裂开的红薯瓤一样,甘甜,让人回味无穷。
我爱红薯,我更读懂了一个父亲爱我的心。生活真的可以教会我们思考,还远不止这些。
|